读古诗《春江花月夜》随笔

李念秋

    盛唐诗坛明星荟萃，无论诗仙李白还是诗圣杜甫，诗画双绝的王维，名作无数的白居易；号称“初唐四杰”的王勃、杨炯、卢照邻和骆宾王，被誉为“小李杜”的李商隐和杜牧……他们都是才气纵横，诗歌传世的实力派诗人；而有些诗人虽然写诗不多，却因为一首佳作而流芳千古，比如张若虚。《全唐诗》中存诗仅两首的张若虚，在唐代灿如繁星的诗人群里实在毫不起眼，然而真正爱国学、爱唐诗宋词的人，想必都知道张若虚及其著名诗篇——《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在这首诗的开端，诗人就好像一位气定神闲的画家随手一挥在画布上留下一副壮丽开阔的江上明月的图画，仿佛我们还可以听到江水潮涨潮落的声音，看得见江面上浪花反射着月光银白的光辉，诗人举头望明月，低头看江水，百感交集，思绪万千，于是诗性大盎然，吟咏出了这篇千古绝唱。

     “何处春江无月明”。这是作者看到眼前景色后的联想，这和《红楼梦》中林黛玉因看到《男祭》这出上，便和宝钗说道：“这王十朋也不通的很，不管在那里祭一祭罢了，必定跑到江边上来做什么！俗语说：‘睹物思人’，天下的水总归一源，不拘那里的水舀一碗看着哭去，也就尽情了。”几乎异曲同工。这让我想起我又从“何处”句，联想到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是啊，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呢？怎么过，都是一生——你追求功名，殚精竭虑，锦衣玉食，是一生；你慕道求仙，抛却世俗，甘愿淡泊，也是一生。你无论怎样，都可以过得很不错，只是看你怎么对待生活了。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在无限浩渺的宇宙当中，人类不论是在空间还是时间上都是如此的渺小，这这是乎又回到那个哲学中的问题“我们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在千年前的这个月夜，诗人有这样的感慨，在孤寂当中也让人看到一丝豁达，坦然的面对人生。正如我们看《三国演义》开篇“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古往今来，世事变迁，即使是那些名垂千古的丰功伟绩也算得了什么。只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且谈且笑，痛快淋漓。多少无奈，尽在言外。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这句诗将诗人眼前的景转化为对人生的感悟的。江月待人，那一定是很浪漫的人的自我想法。然而江月无情，人却有意，正是“天若有情天易老”，奈何他苦苦地等，等来的大概是一场春梦。美好的青春年华倏然而过，唯镜中双鬓染霜——我那不可再回的青春啊！几多苦泪，几多追悔，几多顿足！然而，皆是无用，长江送流水，即是无奈也。诗人并没有用“惟有泪千行”这样的句子来诉说心中的无奈与孤寂，而只是淡然说“但见长江送流水”，言外的深意让人更回味无穷。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真可谓缠绵悱恻。轻舟一叶，孤灯一盏，有相爱之人陪伴，于漠漠暗夜里悄然远去，是一种解脱，是一种幸福。“从此不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这种感觉对外人来说是羡慕，对自己来说，那真是一种巨大的解放。然而，如果不是乘扁舟子的人，而是想乘扁舟子的人，看到此景，除了羡慕，更多的是什么？酸楚。正如李煜的“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那份酸楚与惆怅。

    “何处相思明月楼？”当真揪心。天下最让人心焦的，就是相思苦了。这比李商隐“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更为大气。诗人是乎不只为自己不能与家人团圆而伤心，更是为天下的游子不能归家的感伤，有杜甫“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和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心胸，不再只是执着于梁祝化蝶的男女情爱之中，这也为诗人从另一个人生的层次解脱相思了之苦,寻求到了人生的另一种快乐，这种快乐是平静的，坦然的，不需要任何条件的。

    这种快乐是对宇宙人生感悟中来，读古诗让我们仿佛在千古一轮明月之下对话，来交流这样的感受，古今中外，描写相思的诗篇和音乐汗牛充栋，更可贵的，是大多数的作品细腻、柔情、委婉、缠绵，极动人。有的时候，我听着听着，不觉心酸，一天的心情都很低沉。但怪的是，这种低沉不是一种痛苦，而是略微带点幻想、赞美和温柔，颇有点“天青色等烟雨”之感。

    读古诗就怕想象。从文字里往外想象，天马行空，一而二，二而三，以至无穷，生活百味，糅合一处，酸甜苦辣，逐一品尝，倒也是精神世界的一个大餐。

（来源：贵州省兴义公路管理局工程处    李念秋    编辑：印象黔西南）